2015年敘利亞庫德族難民為了逃避國內烽火,23人擠在2艘小船上,試圖從土耳其穿越地中海到希臘避難,但船隻經不起風浪翻覆,2歲男童亞蘭陳屍沙灘的畫面,隨著媒體的不斷放送傳遍全世界,那一抹鮮紅的上衣一度鬆動歐洲的移民政策,更有導演想翻拍亞蘭的逃難故事,引發正反議論。

亞蘭一家4口倖存的父親傷痛欲絕地說:「我死去的兒子,沒辦法在電影裡復活。」

「難民影像」的使用一直與人道議題有著說不清的關係,紀錄片《瞄準難民》大量採用敘利亞難民逃難的景象,他們或隨著風浪載浮載沉,或徒步走過歐洲每個邊界,導演約根森(Stefan KruseJørgensen)沒有提及難民逃離家園的原因,反而聚焦在國家、媒體,或是難民自己如何使用這些影像。

鎖定難民,各國展現科技實力

隨著難民不斷湧入邊界,歐洲各國採用許多高科技設備鎖定難民隊伍與船隻位置。
隨著難民不斷湧入邊界,歐洲各國採用許多高科技設備鎖定難民隊伍與船隻位置。

根據聯合國報告,截至2018年底全球因衝突或迫害被迫逃離家園的人數高達7080萬人,換算下來,平均每分鐘就有20人因戰爭、迫害或恐怖行動流離失所,聯合國將「無論任何原因,改變其常駐國」的人定義為移民;「因受到迫害、衝突或暴力逃離原籍國」的人定義為難民,其中將近一半的人都未成年。

若從人口組成來看,敘利亞是最大的難民來源國,其次是委內瑞拉、阿富汗、南蘇丹和緬甸,這5個國家難民總數佔全球的68%。多數難民都希望橫跨地中海,前往歐洲展開新生活,但現實總不如人願。

難民遷徙的影像成為媒體追逐的焦點,每個媒體的報導對於難民隊伍都有不同的描寫與詮釋。
難民遷徙的影像成為媒體追逐的焦點,每個媒體的報導對於難民隊伍都有不同的描寫與詮釋。

他們漂流在地中海的畫面,成為各國展現科技實力的最佳廣告,無人機、雷達偵測,配上磅礡的音樂,難民影像成了歐洲各國秀科技肌肉的素材;海巡人員頭戴攝影器材,第一手拍攝救援畫面,難民從海上被撈上船的歡呼,也作為各國支持人道主義的獨家宣傳。

難民的苦與難,在不同媒介下變成宣傳手段。回顧2000年到2016年的世界新聞攝影獎,有6年的年度照片,主題都是「逃難」。這場二戰以來最大的難民潮,苦難影像反覆地被產出與消費,這個議題也血淋淋地呈現在《瞄準難民》這部紀錄片中。

救難人員頭戴GoPro,以第一人稱視角紀錄幫助難民的時刻。
救難人員頭戴GoPro,以第一人稱視角紀錄幫助難民的時刻。

難民自拍,告訴世界我還活著

同樣在2015年,一名敘利亞難民莫達馬尼與德國總理梅克爾自拍上傳到社群網站,成為德國接納百萬難民的指標照片。莫達馬尼一開始被媒體封為「模範難民」,沒過多久卻又被假消息稱作恐怖攻擊的嫌犯,莫達馬尼不堪其擾,跟臉書對簿公堂,臉書雖然承諾會解決問題,但莫達馬尼早已變成千夫所指、人人喊打的恐怖分子。

難民自拍上傳或開直播的例子並不少見,更有阿富汗導演手持3台手機拍攝5600公里的逃難旅程,以第一人稱的觀點記錄難民「流亡日常」。

與「國家機器」拍攝的難民影像不同,難民自拍更貼近難民的生活態樣,他們有苦、有笑、有淚,單純用攝影器材拍下日常生活,與他人拍攝的照片,有不同層次的「再現」。

新冠病毒,讓各國再次築起高牆

該不該接收難民,又該接收多少難民,本來在歐洲就是一個爭論不休的議題,但今年武漢肺炎肆虐讓各國強硬地封鎖國境,讓難民的處境又更加艱難。希臘的排外勢力更稱難民是病毒帶原者,阻撓志工的援助。

各國進一步限縮難民的行動範圍,狹小的空間讓難民難以維持安全社交距離。

即使聯合國聲稱,難民中確診感染武漢肺炎的個案不多,但仍止不住各國的恐慌,全球80%以上的難民處於醫療、供水和公共衛生系統薄弱的環境。聯合國一邊協調國際的協助,一邊募款提升難民的生活品質。

「難民」在全球變成一種矛盾的存在,一邊成為各國科技實力、人道主義展現的活廣告,一方面又讓各國避之唯恐不及,宛如廣告素材一般用完就丟,7080萬人處在邊境流離失所,不知道人生的下一步該在何處駐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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