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刑存廢在台灣一直是爭論不休的話題,2019年《我們與惡的距離》播出後,更掀起一波討論熱潮,關注焦點從死刑犯擴及犯人家屬。2020年第4屆人權影展《我的兒子是死刑犯》選出3位死刑犯與家屬的故事,3個故事表現出3種截然不同的態度─期待、放棄,與不知所措。

2014年鄭捷在台北捷運車廂內隨機殺人,導致4人死亡、24人輕重傷,遭最高法院判處4個死刑、144年又6個月的有期徒刑。導演李家驊將鄭捷家屬出面下跪道歉的3分鐘影片,完整放進電影中。不同於電視短短幾秒鐘,鄭捷家屬下跪的完整片段,重重地衝擊李家驊,「我真的很想做一個提問:在這個制度(死刑)下,台灣到底得到什麼?」

李家驊投入司法相關議題的拍攝將近10年,他對死刑的態度從「堅決支持」到「反對」,過程中他找了40、50個死刑犯家屬訪問,屢遭拒絕。最後用3個死刑犯與家屬的故事,拍出《我的兒子是死刑犯》,希望喚起觀眾對人權的重視,這部片也入選今年第4屆人權影展。

從專注「轉型正義」擴及「國際人權」

台灣的影展數不勝數,主題各異,其中由國家人權博物館主辦的「人權影展」起源於2017年台灣解嚴30週年,與其他影展相比相對年輕。雖然人權影展起步較晚,野心卻不小,他們希望透過影像的力量,回應人權議題,同時兼顧社會、教育現場的需求。

今年適逢武漢肺炎疫期橫掃全球,再加上人權館呼應國際博物館「多元與包容」的主題,第4屆人權影展選片增加了「醫療人權」類目,也聚焦在「國際移動」與「轉型正義」等議題。

但只靠播放電影讓人權議題發酵,人權館也知道是件「不可能的任務」。人權館專案助理何友倫坦言,「當初策畫人權影展的用意,是希望透過比較親民的方式,拋出議題讓民眾接觸,再帶起討論。」為此,人權影展手冊跟其他影展也有點不一樣,除了簡介電影內容,更寫出電影裡頭的人權意涵。

人權影展更希望在影展之外,串聯全台灣聚落,讓人權議題擁有更多討論空間。

看電影聊人權有技巧 工作坊開班授課

「聚落串聯」計畫起源於國家電影中心修復老片並展開巡迴播放計畫,人權影展吸收這個概念,邀請各界對人權電影有興趣的單位,透過2天1夜的工作坊,學習如何「看見」人權議題。

先由專家導讀電影開始,請工作坊參與者從最有感覺的角色切入,梳理電影處理的課題、電影與現實社會的關係。以《我的兒子是死刑犯》為例,參與工作坊的人需要輪流扮演死刑犯、媽媽、律師、法官等角色,試圖了解當事者的心理樣貌,學習「討論」人權。

本屆人權影展計畫主持人蔡雨辰表示:「以往的做法可能是人權館寄影片給想播放影片的單位,供他們播放,然後就沒有下文。」但這次,他們希望將NGO、咖啡廳、學校老師、家長、學生等對人權電影有興趣的聚落串聯起來,讓討論的量能可以一直持續。

「從電影看到人權議題」與「從電影人權議題帶起討論」有很大一段落差,人權影展希望工作坊培養出種子教師,讓人權的討論不會因為電影落幕而結束。

「(人權討論)不知道能維持多久,但只要撒出去10個,有3、4個持續在做,我覺得就算成功。」今年是何友倫第2次扛下人權影展的重擔,他期許人權影展能在各地種下教育種子,讓更多人關注人權議題。

打破迷思 「轉型正義模範」不再只有德國

「轉型正義」一直是人權影展的固定單元,而「德國一直是台灣『轉型正義』模仿的對象」,當年約有5百萬人被東德情治機構鎖定,只要一個不小心,就會鋃鐺入獄或是喪失性命,更不知有多少人因為莫須有的罪名慘遭殺害。大量秘密資料用代號書寫,如今德國努力的破解加密檔案,只希望「先有真相,再談和解。」一如台灣促轉會的工作。

例如2018年第二屆人權影展放映的《大審判家》,演活被譽為德國轉型正義德國的關鍵人物弗里茲・鮑爾的故事。但如果翻開人權影展歷屆關於「轉型正義」的片單,可以發現關於轉型正義,他們不再只有德國的影像故事,更跨足非洲查德、瓜地馬拉內戰等在台灣少見的非主流電影。而在這些國家發生的真實事件,又必須透過前述的工作坊帶領討論。

「比如(電影)裡頭會有和解、復仇,查德成立了『真相和解委員會』,和台灣的促轉會是類似概念,但是這樣的異國經驗該怎麼和台灣做連結,就要靠人權館去嫁接。」何友倫這樣說道。

人權館配合影展,更推出一系列「電影裡的人權關鍵字」套書,其中包含#戒嚴體制、#不義遺址、#女性政治受難者等,一眼就能看出與「轉型正義」有關的hashtag,更有#幻肢痛、#郵電工作委員會等,得要細究才能了解的歷史,希望透過電影、書籍和聚落的相輔相成,讓人權深入每個人的心中。

人權館配合影展,更推出一系列「電影裡的人權關鍵字」套書。
人權館配合影展,更推出一系列「電影裡的人權關鍵字」套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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