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朵後面飛揚著蓬鬆的毛,這隻長得像牧羊犬的黑色米克斯,名叫戚風,走過宜蘭公正國小的操場時,不少學生高呼:「好可愛」。

但牠不是校狗,而是到公正國小當老師。心輔犬團隊的兩位創辦人,執行長陳奕君和訓犬師鐘皓羽牽著戚風進教室。

「不可以大叫,要輕輕說話。」為了讓學生不要過度熱情嚇到戚風,陳奕君向學生說明如何與狗老師相處。

這堂課有別於平常的班級,學生是特教生,包括唐氏症、自閉症等。特教班老師陳明雪表示,「一樣是自閉症的小孩,但有的是很活潑,一直講不停,不過共通問題是應對能力,像是他可能都只顧著說自己的。」不過老師不能直接制止學生,而是要去引導他如何也去關注別人的狀況。

所以陳明雪申請心輔犬團隊來幫學生上課,紓緩學生情緒,起初以為只是帶狗來玩一玩,沒想到上課過程中,包含了降低敏感度等各種訓練。

陳明雪表示,「伯學的媽媽本來跟我說不要參加心輔犬課程,我問為什麼,媽媽跟我說,因為伯學很怕狗,是看到狗就要跑的小孩。」

「我們會讓他知道害怕是很正常的,但是戚風並沒有做什麼事情傷害。」陳奕君表示引導很重要。

在課堂一開始,她會指引戚風靠在小孩子的腳邊,但通常學生們都四肢緊繃相當緊張,陳奕君與陳明雪不斷在旁安撫學生放輕鬆,「你看,牠是不是靠著你了,牠滿喜歡你的喔!」

「學生們就會知道,原來我做出這麼溫柔、緩慢的動作,而且把聲音放小,戚風就會好好的跟我相處這樣子。」陳奕君說,透過安撫與鼓勵,學生緊張的情緒漸漸放鬆,也變得更勇於嘗試,伯學就是其中之一。「他一開始是沒有辦法放在手上餵戚風零食,但現在可以順利地餵完,他自己也會幫自己拍手,覺得自己很棒。」

伯學甚至會把零食放在頭上,希望能與戚風近距離接觸,看見戚風吃掉零食,還高興的手舞足蹈。

只上了兩堂心輔犬課程就有明顯的轉變,陳奕君表示,這可以幫助學生在未來去克服其他害怕的事情。「這也能幫助他們融入社會,讓他們學習不能對自己喜歡的東西尖叫,對討厭的東西就又拍又打。」

透過狗老師的訓練,讓學生學習如何與他人相處,像踩背遊戲就是讓學生了解團隊合作。

學生肩並肩趴在地上排成一列,上面放上瑜珈墊,陳奕君呼籲學生要趴好,「等一下都不要動,我們是穩定的地板。」

「戚風,GO!」在陳奕君的指令與鐘皓羽的引導下,戚風踩過學生們的背,「讓戚風幫大家按按摩,有沒有很舒服!」學生的歡笑聲此起彼落,伯學與培維更是多次想轉頭看戚風的可愛模樣。

「這些遊戲讓小朋友們了解如何合作,趴著的時候,大家要一起好好趴著,去關注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存在。」陳奕君說。

陳明雪也大讚心輔犬相當穩定,「戚風比我想像的更乖,整節課下來都沒有聲音。」

這麼穩定的心輔犬,不是品種狗,而是浪浪。因為比起部分配合度相當高的品種犬,浪浪更能展現不同個性面貌,培養學生尊重多元文化。

陳奕君表示,由於台灣目前有將近16萬隻流浪犬,時不時走在路上就可以看到,「每隻浪浪都有自己的個性,所以我們希望讓學生們學習如何跟不同的狗狗相處,去尊重牠的感覺,用牠喜歡的方式相處。」而透過與狗狗的相處,也能學習如何與各種人們打交道。

心輔犬團隊致力服務特殊族群、身障者、銀髮族,另一方面也希望能幫助受過創傷而留下行為問題的浪浪,將牠們培訓成狗老師,希望能給牠們一個家,讓大家看到浪浪的天分與特質。

採訪團隊與陳奕君和鐘皓羽來到台北動物之家,告訴我們什麼樣的浪浪能更快的成為心輔犬。

犬舍中的吠叫聲此起彼落,鐘皓羽表示,由於心輔犬課程屬於互動式,犬舍中安靜地趴在角落的狗狗不見得會適合成為心輔犬,他看上的是一隻名叫柚子的黑狗,「牠相當冷靜,但又保持機警狀態觀察著我們。」

心輔犬團隊決定選柚子出籠散步,更進一步了解牠的個性。然而柚子來到大廳後,顯得有點焦慮與緊張,而且好一陣子都沒有緩過來。

鐘皓羽表示,「沒有辦法走出大廳散步的話,我們就會討論說牠未來可能會花更長的時間去訓練。」

心輔犬團隊通常會希望在半年內,能將成犬培訓成心輔犬,否則就會面臨人力與成本的問題。

由於柚子沒有想出外散步的意願,因此讓牠回家,在動物之家的推薦下,帶來了另一隻名叫天狼星的黑狗,雖然只有三隻腳,但卻活力四射。

台北動物之家訓犬師表示,由於天狼星個性親人,也不躁動,時常推薦給想領養浪浪的民眾,但卻因為天狼星三隻腳的問題,至今仍一直待在犬舍中。

牽著天狼星散步的鐘皓羽初步觀察,牠具有成為心輔犬的潛力,「牠親人的速度跟方式,都是一個比較自然的狀態。」

陳奕君更表示,當我們停下來摸天狼星時,牠也都非常穩定地待著,是相當棒的特質,「因為這時候牠應該會很想到處聞,一直去找有什麼新的東西,沒看過的人事物。」

但天狼星是否能在半年內成為心輔犬,光靠一次散步還不夠,通常會安排四次的探訪,進行全面評估。

陳奕君說,「包含牠對比較胖的人、瘦的人、坐輪椅、撐雨傘的人的反應,我們去了解這隻狗的優點在哪裡,害怕的地方是什麼。」

經過這些評估,團隊才能知道如何去翻轉狗狗的創傷,建立自信,同時善用優點,成為幫助特殊族群的心輔犬。像戚風就曾經相當害怕叔叔、阿伯、阿公等男性。

「牠在類似的樣貌族群上,曾受過很大的挫折,也許是被打、被踢,所以我們在培育期間,會去幫助牠修復那些創傷。」陳奕君說,而且在服務過程中,戚風也慢慢發現叔叔、伯伯都對牠很好,所以戚風現在已經可以接受,大概60歲左右的長輩。

流浪犬與特殊族群教育,兩邊都需要一塊陪伴的拼圖,但當他們建立彼此的信任,就是共同走出艱難的時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