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高雄搭船只需要20分鐘就能抵達的小琉球,過去連續假期人滿為患,今年春節的碼頭卻是冷清清,島上只有零星遊客。反觀桃園機場的大廳,擠滿出國人潮。

其中一名遊客表示:「不如去日本玩,因為跟國內玩的價格差不多。」

國人普遍認為國旅貴在住宿費,飯店住一晚就動輒萬元起跳,讓許多人選擇出國玩還比較划算。出國民眾表示,「國內旅遊的價格已經逼近出國旅遊的價格,那我寧願選擇出國。」

根據交通部數據顯示,2023上半年,觀光旅館業平均房價4618元,比2022年同期4046元,成長14.14%;旅館業則是2449元上漲到2647元,多了198元,漲幅8.1%;民宿從2500元漲到2536元,成長1.44%。

飯店行銷經理黃子權表示,「由於勞動部會調漲基本薪資,因此人力成本是浮動的,再加上餐飲的原物料價格上漲,現在要比以前多花兩到三成的金額,才能買到跟過去一樣的品質或數量。」

對觀光飯店來說,人力通常佔總成本中的5成,3成則是食材等原物料,其餘的2成則是硬體設備的保養與更新。不過基本月薪調幅約4%;原物料對飯店業者的漲幅約6%,觀光飯店卻足足漲超過14.14%。

觀光旅館公會秘書長卓倩慧對此表示,電費漲幅可觀,「我記得電費調了兩次,這兩次漲幅就已經快接近40%了,今年又要再做調整。」

卓倩慧解釋,由於該產業隸屬於交通部,不屬於經濟部,因此水電費沒列在六大凍漲產業中,實在很傷。「通貨膨脹、水電費啦、基本工資全部加起來,飯店總成本比疫情前應該漲了近50%。」

但她也坦言房價的調漲,除了因應人力和通貨膨脹外,也是要補足沒賣出去的空房缺口。「解封後,很多飯店因為缺工,導致掃房的房務人員不夠,所以就只開放五、六成的房間,然後調高它們的售價,補足剩餘四成左右空房的利潤。」

但即便房價上漲,觀光飯店2023年1到9月的住房率高達59.24%,比2022年同期的44.04%相比還要高,就算跟疫情前的2019年相比,也比65.83%略為下滑而以。

黃子權表示,自家飯店的住房率在疫情後沒有下降太多,「現在跟疫情前比起來是接近持平的,我們平日住房率達6成以上,假日、連續假日可能達8成以上。」

沒有下滑太多的住房率,讓上漲的房價更難以回頭。

黃子權說,飯店除了要顧及本身的成本外,還會考量到市場機制,「一是市場需求的問題,二也是因為我們市場的競價的一些問題,但我們飯店並沒有調整太多的房價,我們在假日可能只會多一成左右的加價。」

但飯店房價不是想漲多少就漲多少,飯店必須根據營運成本、品牌定位,制定出一個房價天花板給地方觀光局備查。

卓倩慧解釋:「業者會提供飯店的建造成本、設備成本、人力成本、水電成本,還有房間的坪數來制定不同房型的房價,提供給觀光局,如果觀光局評估過後覺得不合裡,會再退回給業者去斟酌調整。」

「首先,也會考量飯店的地理位置,再來會看飯店定位是商務旅館,或是星級酒店,並依照飯店主要營運方向來制定價格。」黃子權舉例若飯店主要客群為親子客,業者就會考察雙薪家庭、單薪家庭所能負擔的房價會落在哪個區間。

觀光飯店的投資金額,從數億到上百億元都有。業者分析,在折舊與攤提後,觀光飯店大多需要至少8到9年,才能達到損益兩平,同時為了應對各種成本上漲,飯店報備給觀光局的牌價都比較高。

像是台北諾富特華航桃園機場飯店報給觀光局的牌價是8000到12300,不過AGODA的售價是4600到12000左右。避免調整房價時超標。

卓倩慧表示,若飯店業者房價超標,通常都是靠民眾檢舉,觀光局才會去查,畢竟政府單位人力有限,難以去稽查上萬家的旅宿業者。

這也讓不肖業者甘冒風險賭一把,去年11月英國搖滾天團Coldplay來高雄開演唱會時,有旅宿業者漫天喊價,不料觀光局主動稽查。

隨機抽查12家中,有4家違規,當中更有業者以將近備查價格的2倍賣房,違法業者遭罰3至5萬元。

國旅大發觀光財,民眾不想在國內當盤子,認為出國玩還比較便宜。

旅日達人林氏壁在接受新聞實驗室受訪前,發起問卷調查,近2萬5千筆投票,當中32%同意國旅比日本貴,有49%認為這不只是價錢的問題,還得考慮CP值,林氏璧說,「他們認為數字本身不是重點,就是你花的每一分錢有沒有值得。」

當中有網友更PO出春節期間去日本住溫泉旅館只花1800元,CP值超高。而且就算日本觀光飯店在疫後變貴了,不過大多都有整修,反觀台灣飯店只有漲價。但有網友持不同看法,認為出國的錢在台灣也能玩得很開心,而且東京房間又貴又小。

「假如你的基準都設定一樣,連假比連假,平日比平日,那這些都考慮進去的話,也許日本還是稍微價錢高一些。」林氏壁說。

記者實測,把基準日訂在,3月2號、3號的普通假日;地點為台北與東京,Google飯店大多都落在3到5千左右。但若要交通方便,鄰近淺草地鐵的青年旅館Hotel Plus Hostel TOKYO ASAKUSA 2基礎雙人房,AGODA含稅價是新台幣3100,但空間僅3坪;至於台北市,鄰近中正紀念堂與東門站的星辰飯店,高級雙人房AGODOA含稅價3650元,空間有6坪。

不過台日飯店的總量也是影響市場價格的因素。「東京之前因為舉辦奧運,所以當地新開了很多旅館,旅客的選擇就有很多。但台灣因為需求相對沒那麼多,所以不會有那麼多旅館可供選擇,量體完全不一樣。」林氏璧認為,量體多寡影響供需市場,房價就會隨之調漲或下降。

在疫情的三年裡,國人玩遍台灣,新鮮感褪去後,即便出國貴一點,但在異文化的加持下,國旅相對缺少魅力。

林氏璧最近就迷上了星解集團在各地推出的OMO系列飯店,會造訪不同城市的OMO飯店,「它們非常強調在地化,在不同的城市,你一進飯店,牆上都一定有一個地圖,告訴你附近有什麼好玩、好吃的。還會有很熟悉在地的導遊,定時帶你去玩。」

卓倩慧表示,台灣觀光飯店也會跟在地農家或鄉鎮公所合作,導覽旅客去認識當地節慶或文物古蹟,她感嘆,但這些都比不上出國一次的異國文化。「畢竟台灣人對台灣的地理環境和文化脈絡太熟悉了,他們可能會覺得,這是應該的。」

台灣人看國旅不值得,但也有外國人念念不忘。來自馬來西亞的旅客洪小姐,與先生一起帶著小孩來台灣玩,「疫情前有來過一次,現在開放了,我們就想再回來這裡玩,我們對很多吃的東西都很想念。」

林氏璧也表示,他發現有一些香港朋友來說,其實台灣也非常不錯,「他們也在考慮去中國、去日本,還是去台灣玩,但對他們來說,台灣比較近,機票便宜,再加上文化的因素,台灣反而有一些更吸引他們的地方。」

所以他認為,一間飯店或是一個地區要想發展觀光產業,必須要先設定好總目標,「你要做本國人的生意就好,還是根本就只想要做日本人、韓國人等外國人的生意,你要怎麼吸引他們,我覺得你做的事情都不一樣。」

後疫情時代,旅宿業要賺回疫情慘賠的生意,不能只靠漲價,還得找到專屬特色服務與目標客群,才能在國旅中嶄露頭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