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挺我的台灣,挺台灣!」十幾位年輕人在台上跳舞炒熱氣氛,他們是民進黨青年部「國務青」應援團,到台中為立委候選人謝子涵輔選。
「我們立委要選誰,謝子涵!總統要選誰,賴清德!」
國務青在台上活力四射,展現年輕人的熱情。這一場輔選的帶隊隊長是年僅23歲,大學剛畢業的李云瑄,從活動企劃、上台助講到場控,她的角色舉足輕重。
綠營國務青跑遍全台助選 云瑄:讓台灣繼續自由
「我喜歡跟大家一起到處輔選的感覺,我覺得是大家為了同一個目標在前進。」
主修財稅的李云瑄,憧憬政治工作,她的核心理念就是兩岸議題,「我希望台灣是一個自由的國家,我希望我可以想要講什麼就講什麼。」
民進黨為了力拼「總統勝選,國會過半」,透過青年部了解年輕人的各種想法,並啟動「國務青應援團」全台輔選計畫,同時出動胖卡到各縣市擺攤發文宣。
李云瑄表示,國務青與一般的助選員或兼職不同,它不是專門為一位候選人進行輔選的助理,而是到各區立委候選人的活動應援,「我想要多看看、多嘗試,剛好國務青是隸屬於中央黨部,所以我們會到每一個立委選區去站台,就可以看到每個選區在選戰中呈現出不同的面貌。」
這一天,國務青到台中大雅幫謝子涵的競總成立大會站台,這一區包含潭子、大雅、神岡、后里,對民進黨來說,堪稱艱困選區,因為對手是當過30年民意代表的國民黨資深立委楊瓊瓔。
謝子涵在選戰中感受到鋪天蓋地的壓力,「不論是地方政治的包袱,或是地方政治的沉痾,這次選舉也深刻的體會到 ,所以希望說大家可以給年輕人一個機會,讓年輕人替地方帶來新的服務。」
民進黨希望能透過年輕人對政治的熱忱與理想,打破選舉困境,徵召年僅32歲的謝子涵成為候選人,也派出國務青應援團站台。
為了完美展現年輕人的熱情,云瑄才剛從台北趕到台中,就像個戰鬥陀螺般忙碌。從指揮團隊搬物資上車、協調行動胖卡宣傳路線、親自下場布置,到帶隊彩排跳舞,而且正式來的時候,她跳完舞還得接著助講,聊聊年輕人支持謝子涵的原因。
從青年角度出發 云瑄助講綠營候選人好在哪
「凍結國防預算、讓我們沒辦法保護自己安全,甚至在立法院潑麵粉,讓國外看笑話的立委是我們要的嗎?」
批評完對手,接著捧自家立委候選人,李云瑄提及謝子涵的地方創生專業能為選區帶來什麼改變,「地方創生就是要讓年輕人待在故鄉發展,在家裡照顧長輩,這樣的政策剛好也是這裡需要的,是不是?」
民進黨青年部主任阮俊達表示,青年助講的內容不是重複大人講過的東西,像是重複介紹候選人,重複候選人的政見,因為其他高官都會講到這些內容,「我們要做的就是表達年輕人的主張,為什麼年輕人覺得這個選區、這個候選人很重要。」
話雖如此,但李云瑄也表示,在擬講稿前,了解候選人學經歷、政見是基本,同時也得思考自己跟謝子涵互動的過程裡,哪些特質鼓舞到她,「因為她之前是青年部副主任,所以我可以跟大家說,以前我跟她的相處中,我看到的謝子涵是什麼樣子的,為什麼我今天會來推薦她。」
青年與高官的不可取代性 拉票對象不同
對民進黨來說,青年與官員的助講,都有其不可取代性,藉此掀起不同選民的共鳴,才有望打贏艱困選區這場仗。
然而在整場活動中,最能掀動選民情緒的莫過於民進黨總統候選人賴清德的登場。
賴清德剛從黑色轎車下車,現場民眾的情緒被推到最高點,即便在保安人龍的阻隔下,仍紛紛伸手想和賴清德握手。
有位民眾興高采烈、手舞足蹈地向朋友分享喜悅:「我有跟他握到手,而且我是第一個!」
跟在賴清德後面一同進場的國務青高舉競選旗幟營造氣勢,當台上主持人聲嘶力竭地喊著「賴清德!」,台下選民也跟著大聲疾呼「凍蒜!」
青年部主任阮俊達表示,今年為了要衝刺總統和政黨票,青年部成員並沒有像去年縣市長選舉一樣,分散進駐各地的競選總部輔選,而是選擇以團進團出的方式聚集拉票能量。所以除了要跑遍各地競選總部外,也得街頭發文宣,向民眾解釋政策理念。
跑街頭講政策 云瑄:讓民眾知道政府有做事
由於街講受眾鎖定年輕選民,青年部將文宣設計成漫畫風,降低政治色彩,提高民眾打開意願,李云瑄表示,曾有人因此而知道政府提供的補助政策,「那位民眾打開後,看到租屋補貼政策,然後就說,『哦?有這個東西,這個我可以直接申請耶。』」
她認為青年造浪者在街講時所扮演的角色非常重要,「我覺得很多事情是政府有做,但民眾不知道。我們要做的事情,就是讓他們知道。」
但其實街頭宣講並不容易,她覺得最困難的就是不知道如何跟民眾溝通。
「年輕人都是被洗腦!」 國務青街講遭民眾嗆聲
「我很想讓民眾理解我的想法,但我要先傾聽他的想法,不過有的民眾可能講完他的,也不一定想聽你的,這時候就會覺得有點挫折。」
阮俊達更表示,在北台灣發文宣時,較常遇到意識形態顯著不同的選民,曾遇過有路人批評年輕人都是被洗腦。
不過李云瑄說,通常民眾嗆聲完就直接走掉,國務青也會笑笑地說「謝謝」,避免發生衝突。
雖然時常感到挫折,但對云瑄來說,只要有一個人的支持與認同,就是她堅持下去的動力。「不管是在街講時,路人跟你說加油,或者開車經過,搖下車窗跟你比讚;還是助講時,台下觀眾泛淚的時候,我其實當場都滿想哭的,就是覺得被認同了。」
利用人性博眼球 街講小撇步:先講好處再講政策
阮俊達也分享在中原大學外的商圈的宣講密技,如何利用人性讓民眾願意停下腳步,他舉例民進黨的教育平權政策。「國務青會跟大家說,『中原大學的同學,你們明年每個人的銀行戶頭,一年會領到3萬5千塊喔!這是賴清德主張的教育平權政策,明年就會上路了』」
阮俊達解釋,若一開始就直接講政策,年輕人逛街可能不會注意你,但要是先提到銀行戶頭裡會有錢進帳,就可能會抬頭看你,然後收下文宣,去了解教育平權的理念。
但只花個5分鐘講解政策,就能左右民眾心中的選擇嗎?阮俊達舉例2021年四大公投,本來民調顯示結果會是四個都同意,所以當時青年部團隊到校園周遭,或是商圈等年輕人聚集地宣講理念,最終花了1個半月的時間,拚到四個不同意。
阮俊達表示,「當我們發文宣,拿麥克風街講時,那些本身在猶疑的選民會很困惑地問我們,透過我們地解釋,其實想法可能可以改變。」也就是說,街講能影響的不是立場已定的民眾,而是仍在游移不定的中間選民。
跑行程造勢+網路輿論戰 多重堆疊選民政治情緒
話雖如此,選民不會只拿了一份文宣就改變投票意向,網路空戰也不能少,而且能擴散的更快。李云瑄表示,「我們的議題組每天都會做輿情分析,偵測年輕人比較在乎什麼,然後我們再去做相對應的回應。」
在11月時,賴清德和柯文哲都上財經M平方的專訪,民進黨青年部發現,兩人對於少子化議題的對策是非常不同的,因此拍了一支政策比較的影片。阮俊達認為所有的輔選手段都非常重要—「我覺得選民的投票行為,有感性,也有理性。選民是看整體的氛圍情緒,所以就是多重的堆疊。」
藍營青年團進駐競總 承瑄:國民黨才能讓兩岸和平
不同於民進黨全台輔選的方式,國民黨選擇因地制宜的輔選策略,讓黨中央青年團成員,進駐立委候選人的競選總部。
走進台中大里、太平區,國民黨立委候選人林家興的競總,工業風裝潢加上霓虹字燈,不同於以往民眾對競總的印象。
林家興說這都是競選團隊的創意,希望能帶來跟過去不同的風格,「其實這一點讓地方滿驚豔,因為中南部這邊的競總通常都是越大越好,人越多越好,炒米粉越多碗越好,要的就是那一個氣勢。」
為了讓地方有新氣象,林家興選擇雇請年輕團隊來競選。23歲的葉承瑄,就是國民黨青年團派駐競總的輔選成員之一,他支持國民黨的核心理念也與兩岸議題有關,「很多人都說備戰、避戰,但你看以色列軍事超強,每天都在備戰,一樣被攻擊。」
葉承瑄認為,國民黨是中華民國現在唯一有能力可以跟中共坐下來對談的政黨,所以為了落實自己所認同的價值觀,就得先把自己認同的候選人送進國會,而林家興的競選口號就是「產業加薪,青年加薪,生活要安心,孩子免戰場。」
葉承瑄以前待在黨中央青年團主要是寫社論,但走出冷氣房,來到地方打選戰後,每天一大早就要起床跑廟會、跑市場拉票,背著充氣燈牌發面紙,雖然再累再辛苦,他一想到是為了讓國民黨重返執政,就甘之如飴。
感性>理性? 承瑄:在地打選戰首重人情味
微笑、彎腰、發面紙,葉承瑄認為打選戰最重要的就是親切,「多多支持立委候選人林家興, 謝謝!」
起初他認為選民都是理性的,是了解候選人的政見與理念後才會投票支持,但選戰一打下去,卻顛覆了他的認知,「大家就是尋求一個親切感, 就是說,『欸!姐姐你好,欸!大哥你好,最近天氣冷了,有沒有多穿一點啊?』,所以其實跟他們講政策,也許他會聽,但不見得有改變。」
為了引起選民的共鳴,葉承瑄說,自己以前不會講台語,到現在能用台語自我介紹,是他打選戰以來最大的成就感。
讓選民感受「這個候選人懂我」 找誰幫忙搏感情有眉角
但打選戰真的只靠感情嗎?27歲的黃日寬,主辦太平東平夜市擺攤,負責組織動員,舉辦活動時,他會動用國民黨區黨部人脈,找人來贊聲,但人可不能隨便找,魔鬼就藏在細節裡。
「菜市場掃街一定比較需要婆婆媽媽,因為她們懂得怎麼跟長輩搏感情;夜市掃街的話就會找30歲以下的年輕人幫忙。」黃日寬解釋,因為通常會去夜市的民眾年紀較輕,這樣能讓他們感覺到,候選人背後是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年輕人,一起來為台中打拼,畢竟年紀相近的人才更能了解彼此想法、引起共鳴,進而對談、拉票。
臉書追蹤送小飛機 黃日寬:提高候選人知名度
「幫我們追蹤一下林家興的粉絲專頁,我們就送小朋友小飛機。」年輕人排排站發文宣,希望能透過小飛機禮物,讓民眾停下腳步。林家興表示,大里、太平區是個艱困選區,民進黨在連2屆立委選舉中,大贏國民黨30%以上。國民黨這一場仗,並不輕鬆。
「對手是在地20幾年的資深民代,我們跟他們比傳統的組織動員的話,一定比不過,所以我們希望透過空戰輔助的方式,像是我們不只單純讓他們帶走文宣品,還得臉書打卡。」黃日寬假設一個人的臉書好友有300人的話,一個人參加活動,透過打卡宣傳,就至少有300個人會看到。
真假學歷? 林家興和家長全英文對談獲肯定
讓更多人認識林家興後,接著就要看內在,尤其是不看政黨,不看色彩的中間選民,黃日寬選擇強調候選人自己本身的實力,而非國民黨這塊招牌。
黃日寬舉例,之前曾舉辦過一場親子活動,一位爸爸突然用英文問林家興「你要怎麼改變大里?」,當時林家興停頓了一下,就立刻用英文對答如流,跟對方大聊10分鐘,後來這位家長向林家興說,「我會支持你,也會幫你拉票。」
黃日寬也協助林家興舉辦各種政見宣傳活動,讓民眾知道不是喊喊口號而已,「40歲以下的民眾都覺得這個選區的人行道偏少,無效等待的狀況很多,所以我們與具有交通專業的百萬網紅Cheap合作,增加擴散效益。」林家興的競選團隊認為,透過網紅的帶動,能讓更多人知道,現在有一個候選人是在關心交通議題。
青年造浪者改變什麼? 林家興:成功縮小藍綠差距
那麼這群青年造浪者,真的有幫助到國民黨和林家興嗎?
葉承瑄認為,透過國民黨青年團的擴大,正在改變國民黨老藍男的形象。「九合一大選站出來的國民黨年輕人,都還只是工讀生,但這一次已經變成真正的政治幕僚,這也突顯國民黨是真正在意青年的培育。」
林家興表示,在年輕團隊的努力下,這個選區綠贏藍的差距從30%已經縮小到8%,「其實我已經找到滿多綠的樁腳願意支持年輕人。」
不管是哪種顏色的青年軍,都是為了自己相信的價值觀在奮鬥。但青年造浪者是否只淪為政黨營造清新形象的選戰武器,藉此讓藍綠兩黨切割政治惡鬥的面孔,這樣的質疑不曾消失;也始終擔憂青年的理想與黨中央的現實政策的距離,最終仍難以上達天聽。
- 淪政黨包裝形象團隊? 青年造浪者與黨中央的距離
「民進黨青年部主任每周都要列席中常會,大家互相交流各種議題的看法。」阮俊達說,身為青年部主任的他,每周都在會議中表達青年黨工的想法,「我也有認識國民黨青年團的朋友,他們有些有很好的理念,但國民黨年輕世代跟資深黨公職之間的距離,就比較沒那麼密切。」
國民黨青年團執行長鄧凱勛也表示,「青年團總團長是指定中常委,可以透過常會向黨務主管、主席、常委表達年輕人的想法。」他強調,這次國民黨立委候選人非常多年輕人,所以對於青年關注的未來也會更清晰,若他們打贏選戰,落實政見,就會扭轉過去民眾對於國民黨過於保守的印象。
青年造浪者,不只是讓候選人站上浪頭的存在,更是為了把自己理想送進國會的基石。一個人是一小步,一群人就會是一大步。
「長輩是需要你跟他講述一套理論和理想,他們聽了能接受就接受,不能接受的話,他們也會尊重年輕人的想法。」黃日寬很感謝自己輔選區域的選民,因為他從沒被民眾嗆聲過。
李云瑄表示,發文宣、街講可能不是改變一個人投票意向的關鍵因素,但也許是慢慢累積起來的因素之一,「也許他對政治本來沒有很關心,但透過我們的文宣,他會知道這一區有哪位候選人參選,這位候選人又推出哪些政見。」
「我期待兩岸和平,我覺得這只有國民黨辦得到,所以我願意為了這個信念,為國民黨努力,為國民黨打拼。」葉承瑄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