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榮航勤員工不滿年終獎金僅1個月,元旦集體「依法休假」影響航班起降運作,7日長榮航勤宣布,過年前加發每人4萬元、春節期間一天加碼3000元出勤費安撫員工。長榮航勤勞資爭議真的平息了嗎?員工會不會再持續跳槽或進行相關抗爭?跟著P#新聞實驗室一同了解。
長榮航勤「依法休假」 與罷工有何差異?
2023年元旦假期桃園機場不平靜,長榮航勤部分員工不滿年終獎金僅1個月,元旦上百人集體「依法休假」,貨物裝卸、行李搬運缺乏人力運作,導致航班延誤大亂。
依勞基法規定,合法罷工須勞資雙方調解不成立,再由工會會員投票且過半同意才能發動,且法律允許雇主在罷工期間,無須發薪水給參與罷工之勞工,啟動門檻不低;回顧2016年華航空服員發起台灣首次航空業罷工、2019年長榮空服員罷工,皆為工會透過一連串程序取得罷工權。
長榮航勤員工在2022至2023年的跨年期間「依法休假」,屬於國定假日自發性臨時請假的「不合作運動」,母公司長榮航空企業工會指出,長榮航勤企業工會會員僅33人,理事長邱顯育為課長級主管,有員工欲加入會員未得回應,工會也沒有替基層員工發聲、解決勞動環境積怨已久的問題。
長榮航空企業工會認為,如果長榮航勤平時就有正常運作的工會,可傳達基層意見、進行有效的協商,許多爭議都有機會改善,不會走到突襲式的「依法休假」這步。
日搬2-3噸行李 長勤員工「依法休假」獲社會同理
長榮航勤員工C先生(化名)指出,地勤每天搬運行李的重量都是以噸為單位,一日徒手搬送2至3噸是家常便飯,當負責歐美航線或是貨運量大的時候,一人一天扛7至8噸也有可能。
「依法休假」行動爆發後,社會大眾亦透過新聞報導看見地勤人員真實的工作現場,行李轉盤一旦沒有地勤作業員迅速分類、徒手搬上集貨車,就會堆疊成一團「空轉」;洗機人員支援搬行李,搬到手臂瘀青。
C先生表示,乘客多半會以為在航廈櫃台check in完,行李就會自動滾帶、上飛機;實際上,機場能正常運作,背後仰賴大量勞動力,地勤同仁積年累月的職業傷害,包含椎間盤突出、腰椎位移、軟骨磨損、膝蓋韌帶受損。
機艙長期忍受引擎噪音的同仁,聽力則會出現受損、耳背等情況,但起薪低、勞動強度高,疫情期間人力流失,加上跳槽至新成立的星宇航空等因素,長榮航勤人力約短缺約2至3成。
2日長榮航勤董事長陳有玉,戴起手套站到第一線搬運行李,反挨批作秀。疫情以來連續3年,同一集團的長榮海運年終獎金屢創新高,2023年發放45個月以上年終獎金,長榮航空也有3個月,對比長榮航勤1個月顯得「薪酸」,促使社會輿論多站在地勤人員的同理立場,認為企業發放年終獎金「可以更大器」。
上班族李先生表示,他以往在批發零售業,即便公司賺錢,年終獎金也不過是兩個月,但怕跟老闆反映會遭秋後算帳,只能摸摸鼻子,所以當他看到長榮航勤的行動,會覺得「勇氣可嘉」,有利於帶動台灣整體勞動意識。
桃園航勤後腳跟上 一度醞釀春節罷工
肩負桃園機場7成地勤業務的桃園航勤,主要負責華航和外籍航空的停機坪作業、行李及貨物託運處理,年終原本也傳出只有1個月,且夜間津貼長達30年沒調整,桃勤企業工會理事長陳國勳說,他們本來就想醞釀春節罷工,沒想到元旦假期還接到電話,被請託支援長榮航勤,因此果斷婉拒。
陳國勳說,地勤人員不管冬季多冷、夏季多熱都必須忍受停機坪的作業環境,「尤其夏天飛機排出的廢氣很熱,工作極為辛苦,但不服氣的是年終獎金,公司沒有拿出最好的善意來對待我們,當初開出來是一個月3萬元。」
地勤人員屬輪班制,陳國勳形容同仁「生理時鐘很亂」,從凌晨到大夜都必須輪值,「早上5點到中午12點,每個鐘頭都有班,至於大夜班是從夜間11點半,上到隔天早上6點半,這段期間不能休息,我們就是standby,因為飛機隨時可能提早或delay。」
元旦連假長榮航勤開出抗爭第一槍,桃勤工會也喊聲啟動罷工程序,先進行勞資調解,一旦破局就可進行罷工投票。
2022年桃勤前三季虧損3.5億元,但母公司華航前11個月營收超過1365億元,4日勞資雙方依據工會開出的6大訴求協商,包括夜間津貼調整由現行50元調整至75元、調薪4%,年終1個月再加8萬以及疫情激勵金1萬5000元、調整各職等薪資上限、各級別操作津貼增加1000元,修護廠技術津貼2000元、原職等10年作業人員常態晉升、非編制人員,明確訂定轉正的時間表。
交通部和華航不願國門才剛解封,就遇上疫情後的首次機場罷工,且長榮航勤爭議當時還在延燒中,勞資談判時,桃勤資方代表答應全部訴求。陳國勳不諱言,「罷工除了要有勇氣,還要有運氣。」
長榮航勤加碼發4萬元獎金 員工:呼籲制定長期合理規則
長榮航勤「依法休假」的員工透過長榮航空企業工會,發表4點聲明,要求年終獎金比照母公司長榮航空3個月;春節期間出勤薪資,應優於外包派遣日工資2400元新台幣;應該提高經常性薪資,才能留住人才;還有補足人力、拒絕過勞,廢除假期禁止特休違法規定。
桃勤罷工危機解除後,7日長榮航勤亦宣布,過年前加發激勵獎金每人4萬元,提高加班費,以及新增春節員工出勤獎勵,春節期間出勤,除了底薪外,一天另加3000元等措施。
長榮航勤亦補充強調,長榮航勤代理貨機的可獲利項目,較代理客機減少許多,導致與母公司的最終獲利表現不同,子公司長榮航勤去年前3季虧損金額為9,938萬元,直到第4季營收略為提高,全年才有了獲利。如今考量疫情趨緩、2023年旅遊業復甦,預期今年度經營績效將更亮麗,因此加碼發放獎金。
對於公司釋出的方案是否滿意?C先生回應,現場同仁確實放下與公司對抗的想法,離職潮也暫緩,「畢竟星宇已拉走絕大多數的人力與資源。」
C先生認為,留下來的員工可能是因為其他因素「走不了」,或多少仍對公司保有期待,所以此方案僅能解決眼前的問題,人力短缺、薪資壓縮,休假異常等長期問題,勞資雙方仍未取得共識。
年終獎金的差別待遇只是引爆點,長榮航空企業工會表示,長勤人力嚴重不足、高工時、員工請特休被刁難等狀況,仍沒有獲得改善,目前已有上百人連署欲加入「長榮航勤企業工會」,呼籲公司建立穩健的勞資關係,主管機關勞動部和桃園市政府也應負起責任監督,否則隱憂未真正解除,日後仍有可能再次爆發爭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