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逢選舉時刻總會看到候選人看板林立,宣傳車開遍大街小巷,只為爭取更多曝光機會,但在嘉義,有人早在25年前,就誓言打一場「乾淨選舉」,她是嘉義高中退休公民老師林瑞霞,參與過6次民代選舉皆落選,今(2022)年要選第7次,仍堅持只靠雙腳,向在地居民拜票;長年關注勞權的政治新人王浩,亦渴望在這場充滿錢與權的政治生態中殺出重圍。不少政治素人力求改革,公費選舉是一條可行的路嗎?學者提出「連署」替代保證金,期盼讓所有青年不再為籌錢所苦。

誓言打破金權政治 嘉義公民教師7次參選不退縮

「我們公民課本,都是寫說要選賢與能,結果我發現,好像現實不是這樣。」

無法認同台灣的選舉文化——充斥噪音、視覺污染,滿地垃圾,還有高額的競選經費,長期推動公民運動的林瑞霞,自1998年起參選嘉義市議員,就誓言打造一個全新的選舉文化,只是至今尚未挑戰成功。

林瑞霞今年68歲,從黑髮選到白頭, 嘉義市東區議員選舉已6度落選,今年還要再戰,「我們沒有失敗,只是尚未成功」,這是她時常掛在嘴上勉勵自己的名言。林瑞霞主張「乾淨選舉」,競選期間發送的文宣品也抱持環保再利用的概念,選擇印製對民眾有用的筆記本,而非用過即丟的「選舉垃圾」。

嘉義高中退休公民老師林瑞霞說,她從不怪罪買票猖獗,呼籲許多自詡清流的選民要出來投票,才能稀釋買票的作用。(攝影/李金龍)
嘉義高中退休公民老師林瑞霞說,她從不怪罪買票猖獗,呼籲許多自詡清流的選民要出來投票,才能稀釋買票的作用。(攝影/李金龍)

下午4時文雅國小外,家長在校門口準備接孩子下課,林瑞霞偕女兒及曾任教過的學生們組成的競選團隊,衣服背後別著一塊大紅色的「林老師較好」布條,格外顯眼。

不打算開宣傳車擾民,只靠雙腳步行,林瑞霞輕敲等候家長搖下車窗,向他們說明理念,「我要選東區的市議員,我要打破家族政治跟金權政治,許孩子一個健康民主的未來,謝謝你喔!一起加油加油!」

儘管女兒曾說過大家都把她當成痟的(台語:瘋子),勸她別再出來選,林瑞霞卻樂觀認為,每屆她的得票數都在增加,甚至在上屆參選因超過最低當選票數的二分之一,還拿到1票30元的補助,她自認勝算不小,「如今已來到參政門口」。

工運青年王浩首次參政 追垃圾車取代銀彈攻勢

從嘉義市的東區轉到西區,長期站在社會運動最前線的王浩初出茅廬,今年以新人之姿代表小黨時代力量參選嘉義市西區議員。

時代力量嘉義市西區議員候選人王浩勤走基層,沿街向丟垃圾的民眾握手致意。(攝影/李金龍)
時代力量嘉義市西區議員候選人王浩勤走基層,沿街向丟垃圾的民眾握手致意。(攝影/李金龍)

少了資深議員的老練,臉上多了些許生澀,王浩同樣用自己的雙腳取代宣傳車。「各位鄉親父老大家好,我是嘉義市議員候選人王浩,給你做一個參考,拜託11月26日,望你牽成,給我們年輕人一個機會服務,感謝!」3月開始,他幾乎每天徒步追著垃圾車拜票。

勤追垃圾車,追到民眾都記得他,「你來第2趟,我知道。」踏遍嘉義市西區大街小巷,王浩自認獲得大量曝光機會,一趟便可發出4、500包面紙。他自嘲,追垃圾車就跟跑馬拉松一樣,「若想瘦身歡迎來當我助理,甚至不用去健身房。」

公費選舉制可行?學者提議「連署」取代保證金

根據2022年各政黨援助候選人參選概況的問卷資料顯示,幾個主要政黨如國民黨、民進黨及民眾黨皆未提供候選人保證金及競選經費的援助。反倒是時代力量補助非現任參選者保證金;基進黨除提供所有候選人保證金外,額外再補助55萬的競選經費。

(設計/許靜之)
(設計/許靜之)

許多學者力推公費選舉制,主張由政府出資,提供各政黨及候選人能有固定宣傳版面及選舉經費,不因財務限制而無法投入政界服務民眾,讓所有候選人奠基於相同起點下公平競爭,回歸政見與理念的討論,而非比誰投注的銀彈更多。

公費選舉制實務上究竟可不可行?沈有忠認為,他們最欠缺的是知名度,若能透過政府幫小黨及政治素人買廣告,在競選期間做公平的分配,能藉此縮短大黨及小黨之間的財力差距。但沈有忠也提醒,相關制度仍須有完整配套,才不會有灰色地帶。

除了公費選舉的討論外,沈有忠也提出「連署制」的想法,如果候選人參選的保證金可以連署方案替代實際的金額,如2萬份民眾連署就能換1萬元的保證金,「假設有一位候選人完全沒有錢,若要參選縣市議員,則可以提出24萬份連署取代原有的保證金。」

台式民主的現況在多數時候,地方選舉仍然是「選錢與人」,近年不少制度改革的聲音出現,但也僅止於倡議階段。時至今日,台灣依然充斥家族與金權政治,長期由地方派系把持。像本屆嘉義地區的議員候選人,依然有許多爭議人物投入選戰。

2009年中華職棒假球案的主謀「雨刷」蔡政宜,在服刑出獄後,宣布參選今年嘉義縣議員,引發許多球迷不滿;嘉義市前副議長郭明賓賄選交棒給兒子繼續參選;涉嫌詐領助理費逾500萬遭起訴的嘉義市議員戴寧,同樣名列此次參選名單之中。

王浩看待政治生態現況形容,「這真的就是一個金錢遊戲,可是我們會覺得說,如果今天一定要是有錢人才能參選,或者一定要是有錢人才能選得上,這會反映出民主制度是有問題的。」

還有像林瑞霞這樣參選超過20年都選不上的「痟的」,儘管在旁人眼中看起來很傻,卻是台灣推動更加民主化的選舉進程中,不可欠缺的一股活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