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月15日,台北氣溫低至14度,還夾雜著細雨和刺骨的寒風。早上6點50分,劉妍廷到達微風運河,稍微熱身後,就扛著自己的艇走到水道,獨自完成教練所給的訓練菜單。

劉妍廷笑言,冬天早上都會賴床,但運動員沒有休息日,頂著寒風、大雨也得完成訓練。(攝/梁駿樂)
劉妍廷笑言,冬天早上都會賴床,但運動員沒有休息日,頂著寒風、大雨也得完成訓練。(攝/梁駿樂)

奧運是所有運動員憧憬的殿堂,不用說站上頒獎台,光是能參賽已經是榮耀。

我叫劉妍廷,是一位輕艇選手,從高一開始接觸輕艇至今,已經十多年。

奧運是個遙不可及的夢想:輕艇運動是歐洲人的天下,亞洲人在體格上沒有優勢,在上肢力量與爆發力條件完全比不上。而且輕艇在台灣很冷門,資源不多,要進奧運難度就更高了。

去年底,我入選國家培訓隊,我的夢想是成為首位登陸奧運的台灣輕艇選手。而能否踏進奧運大門,取決於3月在泰國舉辦的亞洲區資格賽。然而資格賽從三月延到四月,後來直接取消,奧運也延到2021年,我心裡想:「天啊!我辛苦的訓練何時能驗收。」

奧運延期,對我的身心都是一個煎熬。運動員是沒有假日的,即使在一週一天的休息日,我也不能放縱自己,連一塊炸雞都不敢吃、一罐啤酒也不敢喝,就怕對身體產生影響。而且日復一日訓練,一整年沒有休息,身體已經有一些隱形的負擔;原本想拚完奧運後好好休息,但現在只能咬緊牙關撐下去。

因為教練需要在大學授課,劉妍延經常在空無一人的水道完成早上訓練;沒有教練在旁監督,更考驗運動員的自律性。(攝/梁駿樂)
因為教練需要在大學授課,劉妍延經常在空無一人的水道完成早上訓練;沒有教練在旁監督,更考驗運動員的自律性。(攝/梁駿樂)

今年已經是我第三度叩關。第一次是2008年北京奧運,但那時候年紀小,在亞洲資格賽只拿到第5名。2012年倫敦奧運,我有參加世錦賽,但賽事的水平太高了,只能鎩羽而歸。

2016年里約奧運資格賽跟全運會太接近了,所以我選擇放棄。今年東京奧運資格賽辦在全運會後,所以我才想再拚拚看。

拚奧運是為了圓夢,但同時也是個高風險的選擇。

在追夢的同時,我也要考量自己的生涯規劃。在台灣,輕艇參與人口少,教課機會不多,所以全運會獎金是一個很重要的收入來源:以臺南市為例,一面金牌25萬獎金,得亞軍獎金會砍半,得季軍獎金就再砍半。沒有全運會這筆獎金,我可能就得另外找工作養活自己。但偏偏奧運資格賽很常辦在全運會前,稍有不慎,叩關奧運失敗,全運會也拿不到好成績,那就是最壞的情況。

劉妍廷在全運會是常勝軍,目前在女子200公尺已完成三連霸。(攝/梁駿樂)
劉妍廷在全運會是常勝軍,目前在女子200公尺已完成三連霸。(攝/梁駿樂)

坦白講,現在我的目標已經放在2020杭州亞運和下一屆全運會了;奧運嘛,或許是我碰不到的夢,就盡力而為吧。畢竟資格賽、奧運仍然充滿變數,我的身心都很疲乏。

我很慶幸自己生在台灣,新冠病毒肆虐全球,我們是少數仍然可以維持正常生活的國家,全運會也如期舉辦,讓我順利拿下女子200公尺三連霸,名利雙收。2021年,我會繼續為奧運奮鬥,這是我最後一次嘗試闖進奧運;即使失敗,我也沒有遺憾。

即使奧運或許成為碰不到的夢,但對於未來,劉妍廷早有計劃。(攝/梁駿樂)
即使奧運或許成為碰不到的夢,但對於未來,劉妍廷早有計劃。(攝/梁駿樂)
每天扛著自己的艇,從倉庫走到水道,已經成為劉妍廷的日常。(攝/梁駿樂)
每天扛著自己的艇,從倉庫走到水道,已經成為劉妍廷的日常。(攝/梁駿樂)
訓練結束後,劉妍廷會先把艇的水擦乾,再放回倉庫。(攝/梁駿樂)
訓練結束後,劉妍廷會先把艇的水擦乾,再放回倉庫。(攝/梁駿樂)

#2020關鍵字: 霧中擺渡

2020,就像在霧裡的擺渡船,搖搖晃晃的一年;搖搖晃晃在霧中前進,希望能到達終點。沒想到為了資格賽我準備很久,想要展現成果的時候,比賽就因為疫情取消。希望多出的一年訓練能夠更加精進自己,讓自己持續突破,即便最終不能達到夢想,也已經為未來做了規劃。我會開始查看報考消防員的資訊,退役後就會好好準備,這算是在迷霧中,一條比較明亮、清晰的路。

(攝/梁駿樂)
(攝/梁駿樂)

——關於【2020大事記.憶】——

無論風雨磨難,留下傷痕或歡笑,2020年的台灣都值得好好記錄。P#新聞實驗室採訪13位人物,邀請讀者傾聽他們經歷關鍵一刻寫下的生命故事,從他們的2020關鍵字,回顧這一年發生在台灣這塊土地的重要印記。更多故事,12/14 - 27,每日1800上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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